丝毫感觉不到蒸腾暑热,几人额角滑落的冷汗彰显了暖阁内气氛的冷凝。 年轻的帝王常是一派清贵气象,即便遇到再恼火的事,也很少见他大发雷霆,偶尔怒极时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可若是有脑筋不灵光的臣子,看不清更听不懂,揣测不出上意,那往后怕是要自求多福了。 皇帝轻轻合上奏章,按在指掌下,声音中透露着几分轻快笑意,“自去岁始,为了治水,朝廷使出去多少资银?如今水患又起,云、泸几州又上奏哭号治水无方——”正说着,忽然伸手猛地一拂,桌案上的奏章散落一地,再开口时,方才那声音里的笑意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凛然,“国库里的银子是纸糊的不成?还不足一年就又上朕这里来化缘,依照这样行事,朕就是个实心儿的金铸罗汉也经不起这么搜刮,去,去查,给朕往细了查,拨去治水的银两都花在哪儿了?有没有贪墨的环节和吃孝敬的过路菩萨?原先那些人怎么扒皮朕不管,从现在开始,都得给朕涮干净,别以为天高皇帝远便可高枕无忧,泥沙慢淘,也总有淘干净的一天,朕有的是时间。” 在外听候的王璠见灰头土脸的朝臣们一个个拭着额角自内殿鱼贯而出,随意与几个相熟的朝臣打了招呼,有人拉住王璠的衣袖低声细语,“陛下近来龙体可有恙?还是遇着什么不舒心的事?这模样都快半个月了,如今闹的人人悬心挂颈,生怕自己哪里点了炮仗。” ...